出處:中國新聞網
綜合報導,日本農相森山裕7日稱,根據《國際捕鯨管制公約》,向本月下旬在南極海域重啟科研捕鯨的日本鯨類研究所發放特別許可證。當天,新西蘭駐日大使就日本恢復捕鯨向日本政府發出來自33個國家“堅決”反對的官方信件。其中包括美國和澳大利亞。
日本科研捕鯨船隊已於本月1日出發,由於得到農相批准,船隊已經可以正式展開科研捕鯨活動。
日媒稱,由於去年3月國際法庭(ICJ)勒令日本停止在南極海域的科研捕鯨,上一年度日本“僅開展了目視調查”。此次是日本時隔近兩年重啟伴隨捕鯨的調查活動。
根據計劃,日本科研捕鯨船隊將花4週左右的時間抵達南極海域,調查活動將持續到明年3月上旬。除了捕獲333隻小鬚鯨外,還計劃開展不伴隨捕獲的皮膚採樣和旨在推斷資源量的目視調查等活動。
對於日本重啟科研捕鯨,新西蘭等反捕鯨國家持反對態度。澳大利亞政府7日發表抗議聲明,表示正考慮採取法律等方面的措施。反捕鯨團體“海洋守護者協會”也表示將妨礙科研捕鯨活動。
新西蘭總理約翰?基表示,該國駐日大使就日本計劃恢復在南極海域捕鯨進行研究一事向日本政府發出來自33個國家“堅決”反對的官方信件。其中包括美國和澳大利亞。
該報紙援引總理的發言表示:“我們認為,(日本)沒有屠宰鯨魚的科學依據,強烈要求日本政府停止該行為。”
澳大利亞外長畢曉普表示:“我們與其它志同道合的國家就建立統一的國際立場反對日本捕鯨業展開工作。”
該報刊指出,捕鯨船隊於上週駛向南極海域,生態學家稱其行為是“違背自然的犯罪行為”。
日本漁業署11月底向國際捕鯨委員會提出恢復用於科研目的捕鯨計劃,日方認為,該計劃已經考慮到海牙法院以及捕鯨委員會的所有意見。
海牙法庭2014年3月發布禁止在南極海域捕殺鯨魚的禁令。日本同意該決定,並沒有在去年的捕魚季派遣捕鯨船前往南極海域,但是已製定新的計劃企圖獲得2015年捕魚季的許可。
為科研還是為鯨肉?
捕鯨船隊本月1日起航之際,日本農林水產大臣森山裕稱,日本的捕鯨行動“有國際法和科學依據”,日方將“進一步努力取得國際社會的理解”。
這名日本官員所說的“依據”,包括國際捕鯨委員會1986年通過的《全球禁止捕鯨公約》。這一公約禁止商業捕鯨,允許科研捕鯨。近30年來,日本正是以“科研”名義繼續南極捕鯨,捕殺對象包括南極小鬚鯨、長鬚鯨和座頭鯨等,每年捕殺數百頭。
對國際法庭去年發布的禁令,日本政府自有解讀:禁令要求停止的是“現行計劃下的捕鯨”。因此,日方今年向國際捕鯨委員會提交新方案,把預定捕鯨數量減少至333頭,為先前的三分之一。這一方案未能獲准的情況下,日本捕鯨船隊由政府巡邏船護航,強行恢復捕鯨。
關於日本聲稱的“科研”目的是否站得住腳,爭議頗多。就研究方式而言,有人質疑,DNA檢測和遠程監測技術日趨成熟,鯨的年齡可通過採集耳垢推斷,脫落的皮脂、糞便、噴出的氣等都可用於採樣,難道非要大量捕殺才能達到科學調查的目的?
對於上述質疑,日本國內有各種辯解說法:鯨體型巨大,麻醉後會溺斃,不麻醉對船員構成危險;鯨被捉上船後,內臟和骨骼會被自身重量壓垮,放回海裡也活不了;捕鯨用的魚叉通電,鯨被殺時並不痛苦。
就研究成果而言,日本1987年開始“調查捕鯨”至今,能夠查閱的相關論文寥寥無幾。日本東北大學東北亞研究中心副教授石井敦指出,雖說是調查捕鯨,但相關論文卻很少見;儘管無視國際捕鯨委員會鼓勵非致死性調查的勸告,但獲得的數據很少,作為科學研究本身疑點很多。
就捕殺對象而言,目前南極海域抹香鯨資源量約為10.2萬頭,日本每年只捕捉幾頭,而對只有6.9萬頭的鰮鯨,每年卻捕捉100多頭。有人懷疑,這是因為後者的肉更暢銷。
對於大量鯨肉作為食品出現在日本市場上,日本國內辯解的說法是,鯨肉作為“科研”副產品,如果拋棄,是一種浪費,不如再利用。
傳承傳統文化?
實際上,也有不少日本人私下認為,由於鯨肉主要用於商業流通,“調查捕鯨”不過是個幌子。或許正因為如此,日本對於國際上反對捕鯨的聲音,較少強調捕鯨的科學意義,更著重強調日本傳統文化。
有人從飲食文化角度出發,為日本捕鯨活動辯護,指責反對捕鯨者對日本飲食傳統抱有歧視。也有人從捕鯨傳統角度出發,聲稱一旦停止捕鯨,延續千年的捕鯨技術將失傳。
要說文化傳統,日本捕鯨的確擁有至少1300年曆史。但細究起來,日本如今堅持的南極捕鯨與保護本國捕鯨傳統其實存在一定矛盾:日本傳統捕鯨活動屬於“沿岸捕鯨”,即在近海捕鯨,捕獲的多是肉質較差的齒鯨。開展南極捕鯨後,來自南極的小鬚鯨在市場上更受歡迎,導致齒鯨肉難以銷售出去,沿岸捕鯨的處境反而變得艱難。
就食鯨傳統而言,在戰後貧困時期,鯨肉的確是日本人重要的蛋白質來源,但隨著經濟發展,鯨肉粗糙的肉質和冷凍後並不新鮮的口感已經沒那麼吸引人,近年來食鯨文化已經自然衰退。據統計,日本目前年均鯨肉消費量約5000噸,人均年消費40克。
即便如此,多次調查顯示,日本民間支持捕鯨的佔多數。有分析人士認為,這與日本人“好面子”、對外界批評容易反感和逆反的心理有關,國際社會反對捕鯨的呼聲恰好刺痛了日本人的民族自尊心。
為迎合民間情緒,給自己撈選票,日本政客在捕鯨問題上不乏作秀。國際法庭去年判定日本南極捕鯨違反國際公約後,自民黨捕鯨議員聯盟召開緊急會議,與會議員一起大吃用鯨肉製作的咖哩飯表達不滿。在自民黨總務會長二階俊博提議下,自民黨總部食堂去年還出現鯨肉餐,把每週五定為“鯨日”。
觸及誰的利益?
日本國內擁有約4000噸冷凍鯨肉庫存,去年5月還從冰島進口了約2000噸。按照日本年鯨肉消費量約5000噸計算,即便今年依照國際法庭禁令停止南極捕鯨,日本人也不用擔心會立即吃不上鯨肉。而就長遠而言,日本鯨肉銷售量不斷下滑,人均年消費量不過幾十克。
那麼問題來了:日本政府急於恢復南極捕鯨,每年花費大量人力無力維持捕鯨活動、應對反捕鯨抗議,到底為了誰呢?通過梳理參與捕鯨的日本機構及其背景,或許可以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受委託進行“調查捕鯨”的是“日本鯨類研究所”和“共同船舶株式會社”,前者負責“調查“,後者負責捕鯨和銷售鯨肉。兩個機構可謂“一心同體”:辦公地點在同一座大樓同一層,“共同船舶株式會社”的社長同時也是“日本鯨類研究所”的理事。
“日本鯨類研究所”名義上負責“調查”,實際上是推進捕鯨的宣傳團體,每年花費大量預算進行宣傳。而日本市場上流通的鯨肉中,70%由“共同船舶株式會社”銷售,價格也由它來定,名義上是為了回收每年約45億至50億日元的調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