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 李素真(臺灣區漁業廣播電臺)
漁業署漁業推廣第265期
櫻花蝦體型嬌小玲瓏,外殼晶瑩剔透,精緻得如陶瓷娃娃般,而其色澤亦如其名,如櫻花般的的美麗且討喜,是一種美得讓人驚豔的水產品。在東港,當地民眾喚櫻花蝦為「花殼仔」,因為它身上布滿了紅色素及161個左右的發光器,並且外表呈粉紅透明的色彩,遠遠望去有如盛開的日本櫻花,因而得名。
現在許多人已經將黑鮪魚與東港畫上了等號,每年的四、五月,就會有許多老饕準備大啖TORO的美味,而櫻花蝦雖然不似黑鮪魚總有盛大的觀光季來幫襯身價,但在許多大宴小酌中,有了它就會增添味蕾跟色彩,早已是知名的東港「三寶」之一,對東港地區的漁業和漁民而言,其產業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在漁閒的夏日,我們和捕撈櫻花蝦的資深漁友林江龍約好,希望在今年櫻花蝦禁捕期中前往東港訪問他,以便認識國寶級水產品-櫻花蝦的珍貴。「我從民國60幾年就開始捕櫻花蝦囉!」一見面,林漁友就侃侃而談,他說身為漁人子弟,出海打魚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是早年都是漁筏捕魚,生活不易,直到上漁船工作後,才慢慢有所改善。一開始,也只是在捕撈底棲魚類時才會混獲到櫻花蝦,甚而不知是寶,還隨意把它拿來當作養殖魚的飼料。
直到民國71年,日商來臺以每公斤320~350元的高價收購,漁民才感受到櫻花蝦的經濟價值,並且開始有了專業性捕撈櫻花蝦的單拖網漁船出現。日本是個喜吃海鮮的國家,而對於含有豐富高鈣、磷及粗蛋白質等多項營養成分的櫻花蝦更是喜愛,尤其全世界也只有日本的東京灣、相模灣、梭河灣,以及臺灣的東港到枋山沿岸與宜蘭龜山島附近海域才能見到櫻花蝦的蹤影,這是何等的稀奇與珍貴!民國77年,日本學者大森等親自到臺灣來考察後證實,東港捕獲的櫻花蝦確實與日本同種。至此,漁民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的海域竟然擁有如此珍貴的世界級海中至寶。林漁友說,東港漁港出海的不遠處就是俗稱的東港溝,沿近海的漁民都在這個海域作業,「東港溝的魚、蝦,造福了東港漁民」!
據漁業專家的調查研究資料指出,東港溝漁場屬於新生海溝地形,非常適合櫻花蝦的繁衍生殖,而東港漁民的確也在此找到他們的財富,更為民眾帶來營養豐富的水產品。 對東港櫻花蝦漁民而言,81年是一個轉捩點,這一年,在東港區漁會負責推廣工作、現擔任秘書的鄭福山先生的協助下,有18艘單拖網漁船成立了櫻花蝦產銷班,但因為加工部分在處理上有所缺失,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即宣告失敗,但不畏挫折的鄭福山不願就此罷手,他重新規劃設計了產銷班新的模式,輔導漁民走向一個可長可久的制度。產銷班最大的改變就是採取公開拍賣方式,有別於一般市場由拍賣員比手畫腳的叫賣,櫻花蝦產銷班的公開拍賣類似民間的標會,每天漁船返航,所有的櫻花蝦在魚市場一排排擺好,有意標購的業者則寫好價格標單,以高價者得標,這樣的拍賣杜絕了作弊,不僅是因公開、公平、公正的方式贏得所有人的信任,也讓櫻花蝦年年都賣得好價格。如果說,讓漁民豐收的是來自東港溝的櫻花蝦,那麼讓櫻花蝦聲名大噪的應該就是櫻花蝦產銷班了!而這也証明,完善的制度才能取得共識,獲得支持;正確的觀念才能持續經營,永續發展。
現在東港有113艘單拖漁船加入櫻花蝦產銷班,每年11月1日至隔年5月31日是捕撈期,6月1日至10月31日是禁捕期,櫻花蝦產銷班漁民謹守公約,大家不但自律,而且發揮了團結互助的精神。擔任好幾屆產銷班長的林漁友引以為豪的告訴我們:產銷班的精神之一就是「漁獲分配」,每年漁期展開之前,班員會先行開會討論,以決定每天的漁獲量,通常一開始會制定每人每天捕撈11箱,如果持續豐收,就會緊急協商下縮捕撈箱數為9箱,甚至6箱,以免大海資源快速枯竭而影響未來漁獲。若有漁民捕撈超過的數量,也可以分送給其他同樣有登記加入櫻花蝦產銷班的友船,大家一起享受漁獲滿載的喜悅。產銷班的精神之二就是「資源保育」。林漁友指出,大海資源無法預測,多寡難料,為免資源過度消耗而至最終無魚可捕,適時適度的予以保育是必要的手段,這點產銷班的漁民早有共識。
東港漁會鄭秘書舉例說明:「我們把大海的資源當做是存款放在銀行,每個月只取利息花用,這樣本金永遠在,不怕沒錢花。如果說大海有1,000噸的魚,一次全部捕完,那大海的資源就沒有了。若是每個月捕撈100噸,分成10個月捕撈,這樣說不定大海的資源還是原來的1,000噸,或者會更多」。
鄭秘書就是這樣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把這個觀念深植到漁民心中,而讓漁民樂於接受配合,這就是當初成立產銷班的宗旨。回憶推行之初困難重重,漁民的排斥及經銷商的壟斷,都讓這項工作遭受到莫大的阻礙。但如今看到產銷班的運作順利,漁民也獲益良多,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櫻花蝦產銷班還有一位靈魂人物-農委會水產試驗所沿近海研究中心的陳守仁博士。陳博士從當初成立產銷班的構想一路走來,到現在仍每年出海採樣調查,對櫻花蝦的研究不遺餘力。陳博士指出,在經濟開發與漁業資源永續利用之間,櫻花蝦產銷班不但開創了雙贏的局面,甚至也建立了一個典範,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經驗。為了提升櫻花蝦輸日的品質,提高外銷價格,陳博士教導漁民做好船上的漁獲冰藏保鮮及熱風乾燥加工。現在櫻花蝦每年都有兩億元以上的產值,甚至曾經兩度創下3億元的紀錄,對整體漁業經濟貢獻很大。
或許有人會好奇,經濟價值這麼高的櫻花蝦,是不是所有的漁民都會對它趨之若騖呢?其實櫻花蝦的捕撈技術及網具的製作都屬專業性,完全是靠長年累積的捕魚經驗,而非所有的漁民都能勝任。「技術、經驗、儀器、天氣缺一不可」,歷經50年討海歷練的林漁友這麼說,他還從客廳的一角搬出一樣秘密武器-「網位紀錄器」。他說,這個網位紀錄器係結附在漁網的上方,當它可以感應漁網深度並發射訊號到船上,再以船上的魚探機去探測大海的魚蝦在水深的幾米處,然後船長再根據他的經驗來判斷網繩要放多深,最深可達300米,最淺則只有10~20米,其中「水溫、光線、水色」是影響漁獲成績的關鍵點。多年的捕魚經驗盡在點點滴滴的討海生涯中。
自從產銷班在81年成立後,班員就決定每年要有半年的漁撈期跟半年的休漁期,5月底結束櫻花蝦的作業,漁民改而出海捕赤尾青,仍然是不得空閒,但半年的休漁期已足以讓櫻花蝦休養生息。目前東港櫻花蝦有90%以上外銷日本市場,10%供應國內市場消費。在漁撈期的下午,東港魚市場除了魚販、加工業者、漁民之外,更可見到來自日本的經銷商穿梭其間拍賣魚貨,整個市場人聲鼎沸,熱鬧滾滾。97年櫻花蝦漁季自去11月展開後連續豐收,到今年5月底漁期結束總漁獲量是一千四百四十多公噸,價格也都維持在每箱四千多元的高價,總產值高達三億九千九百多萬元。東港區漁會林漢丑總幹事期許今年能再創漁獲佳績,漁民都能滿載豐收。趕在11月漁季解禁前,櫻花蝦產銷班的班員在10月中旬要開會討論今年的漁獲量,並且選舉新幹部,確立產銷班會務大事,以利班員遵行。 根據一項調查報告指出,前幾年日本櫻花蝦漁獲量銳減,因而當地人懷疑櫻花蝦資源有日趨減少的趨勢。
其實不只是櫻花蝦,大海中有許多資源正在快速地枯竭,魚蝦貝類都是老天爺賜予我們來自大海的寶貝,我們理應善自珍惜保護。櫻花蝦產銷班班員多年來在保護海洋資源上有付出,也得到回饋,正如同林江龍漁友所說的:櫻花蝦產銷班對東港漁民而言,最大的意義在於維護海中魚蝦的資源,穩定魚貨價格,保障漁民利益。他們懂得不趕盡捕絕,魚群自能生生不息,在資源保育這條路上,東港櫻花蝦產銷班會一直走下去,直到永遠!